月光下的珍珠

甘肃平凉市实验小学五（4）班冯钰淼

舞蹈教室的镜面蒙着一层薄雾，就像悦儿此刻朦胧的泪眼。窗外，初夏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窗，我在旋转的间隙看见她蜷缩在角落给足尖鞋缠绷带。粉色的缎带在她的指间缠成结，粉白相间的舞蹈服从膝盖滑落，像一片凋零的花瓣。我蹲下身，发现她手心躺着半截断线的珍珠纽扣，像月光凝成的泪滴。“这是外婆临终前缝在舞蹈服上的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“她说会保佑我跳好每一支舞。”

明天就是《星河》选拔赛，而此刻，悦儿的足尖鞋和舞蹈服被胡乱塞进背包，缎带散乱如麻，仿佛连外婆的祝福也被这团乱麻吞噬。窗外的雨突然变得急促，在玻璃上冲刷出蜿蜒的银河，将她的抽泣声冲得支离破碎。

我摸到口袋里冰凉的锡盒。两天前，悦儿帮我压腿时，两颗珍珠从她的舞蹈服上滑落。我悄悄捡起它们，想用奶奶的珐琅胸针改造成新纽扣。

“你看！”我突然扯开更衣室的帘子，把珍珠纽扣递给悦儿。悦儿的泪水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，我带着她走到镜子前，踮起脚尖，迷蒙的泪眼中，仿佛看到镜子上折射出无数个旋转的少女。

选拔赛当天，悦儿的座位空着。当报幕员喊到双人舞《银河》时，追光灯突然照亮台侧——穿着珍珠舞蹈服的悦儿像只白天鹅，一颗颗闪亮的珍珠映衬着她清澈的眼睛。音乐响起，我们同时抬起手臂，镜面地板上映出旋转的影子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默契。她舞蹈服上的珍珠在追光灯下闪烁，像是外婆从云层后投来的温柔目光。当我们完成最后一个托举，评委席飞起的评分表像一群白鸽，衔走了所有的悲伤。

谢幕时，悦儿凑在我的耳边对我说：“珍珠在灯光下流泪呢。”我忽然明白，有些眼泪不必擦干，它们会化作月光下的珍珠，在下一个黎明来临时，悄悄滋养新的希望。原来最珍贵的祝福，不是缝在衣服上的纽扣，而是藏在共舞时交叠的影子里。